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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与水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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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

前几天逛花卉市场的时候,高叮当突然说:“又是养水仙花的时候了哦。”我点头,俩人会心笑。


书上说,水仙是岁朝清供的一种。我喜欢的作家汪曾祺先生就作了《岁朝清供》一文,他说:“养水仙得会‘刻’,否则叶子长得很高,花弱而小,甚至花未放蕾即枯瘪。但是画水仙都还是画完整的球茎,极少画刻过的,即福建画家郑乃珖就不画刻过的水仙。刻过的水仙花美,而形态不入画。”我们不懂,大抵也不喜欢刻过的水仙。我们就喜欢自然地生长的植物。


对水仙最痴爱的,或许要数清代李渔了,他说:“水仙一花,予之命也。予有四命,各司一时:春以水仙兰花为命;夏以莲为命;秋以秋海棠为命;冬以腊梅为命。无此四花,是无命也。一季夺予一花,是夺予一季之命也。”李渔真是好玩极了。我们自然是比不上他的痴情的,我们想起水仙花,更多的是感觉亲切。


第一次养水仙花,大概是在三年前。三四年前,我和高叮当经常在周末去逛花卉市场。遇见水仙头,是偶然中的必然。两地分居的人,只得把买回来的水仙头分成两份,他一份,我一份。我自私地挑了些个头大的,然后每天在电话跟他显摆:“我养得好些!我的长得快!”


的确长得快,眼看着小芽钻出来,长高,长叶子,叶子疯长,然后是花骨朵,开花……二十天不到,就开了第一朵。


那第一朵花,正好开在新年的第一天。我当时还在心里默默地感到安慰的:这是一个好兆头吧?那些阴暗的、让人惶恐绝望的,都要随着过去的一年过去了吧?那一年秋天开始,高叮当一直在看病,奔波劳碌地折腾,花了很多时间和金钱,却并没有看到好转(那时我们并没有想过,检查结果可能是假的)。那真是极其难熬的一段日子,这段日子一直延续到第二年春夏之交。所幸,哪怕在最难熬的日子里,也有一些东西可以给我们带来快乐和安慰,比如植物和书。对我们来说,世间很多无用的事物,却是最可宝贵的。我们把水仙头养在一个雅致的陶瓷盆里,去绿博园散步的时候捡了好些精致的小石子,摆在盆底下,清水石子养的水仙,好看极了。我们每天看着水仙的变化,给它拍照片,做记录……做这些事情的时候,我们暂时摆脱了自身的烦恼,而在这一次次的抽离中,得以喘气,得以休整,得以有力气面对每天扑面而来的现实。我觉得这一点颇像汪曾祺老先生说的“穷家过年,也要有一点颜色。很多人家养一盆青蒜。这也算代替了水仙了吧。或用大萝卜一个,削去尾,挖去肉,空壳内种蒜,铁丝为箍,以线挂在朝阳的窗下,蒜叶碧绿,萝卜皮通红,萝卜缨翻卷上来,也颇悦目。”通俗地说,就是苦中作乐。但是,其实身在其中我们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是在“苦中作乐”,可是回过头来看,这苦中的点点乐,正是不如意达十之八九的人生中所必需的呀。



(第一年的水仙)


后一年,水仙花季,我正处在孕晚期,已经很久没有去广州,没有去逛岭南花卉市场了,这时便叮嘱高叮当去买一些。高叮当大手笔,一买便是十个硕大的水仙头,足足装满一个小箱子,从广州带到我所在的中山。那一年的水仙叶子又高又壮,花开得极多极香,楼下的同事过来玩,看到惊叹不已,带了几株回去。那是一段真正的静好岁月,我和叮当过着宁静的二人世界,每天在花香中读书写字(我写日记,他练书法),在阳台上晒太阳聊天。每天晚饭后,我们到学校操场上散很长时间的步,慢慢走,静静聊天。回家推门的时候,总有花香跑出来迎接。孕妇要喝牛奶,我们订了一种鲜奶,高叮当特意做了一个萌萌的牛奶箱,挂在楼下大门外,方便送奶小弟投递。快过年的时候,我们也动手做了一些生菜包,做得很快乐,吃却吃不了几个,高叮当一直想着与人分享,有次下去收快递的时候,还特意打包了一小袋带下去,据说快递小弟愉快地收下了。那是一段慢节奏的,像躲进了某个与时空隔绝的世外桃源,每天都有阳光和花香陪伴的日子。


阳阳出生的时候,水仙还在客厅开放着。但那时我们都顾不上去看它了。



(第二年的水仙)


又一年,到了水仙花季节,我找出藏在沙子里前一年的水仙头,天哪,它自己知道季节到,已经先行出芽了。我们惊喜不已,一心等着花儿开。可是到最后,还是只有叶子一个劲儿地长,没有花儿。阳阳这时快一岁了,或者爬着,或者被我们抱着,每天都到阳台上看花花。她也是一个爱自然爱植物的娃娃呢。再迟一点,她就可以手持小铁锹、小水壶,和爸爸妈妈一起种花了。


很快就到了这一年,又到养水仙的季节。阳阳快两岁了。我们一家三口去逛花卉市场。高叮当说:“要不要去看看水仙头?”我点头,“好啊,去看看吧。”

 

(写于2015年1月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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