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步神经 | 霾而却步

按：一到冬天，霾又成了热门。作为一个偶尔跑步的神经，在冬天跑步是纠结的。除了起不了床，你还是关注是不是有霾。这是三年前的旧文，在《长江日报》刊发过，好像还被新西兰一家中文报纸转载过。当时的“霾”好像才刚刚被中国人关注。发来玩玩吧——

霾而却步

杨不易/文

元旦早上，独自来了一场迎新跑。沿着芦溪河边，跑了差不多十公里。以为新年新气象，以后就每天跑十公里，可以向马拉松挺进了。可那天之后，就没法跑了。

一场接一场的大雾，从北到南遮蔽了天空。早上去上班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地摸着赶路。再下来，一个极少用到的词儿，开始挂在人们的嘴边——霾。媒体上连篇累牍地在讲解，什么叫霾，霾有何危害……总之要吸了进去，小命休矣。晨跑只好停了，别强健了肌肉毁了肺腑，一水儿表面光鲜里子全病了。

这样雾里来霾里去，眼看着过了十几天，还是没有天色清明的迹象。有天早上得了闲，腿痒难当，干脆冲出去跑了起来。心想这东山脚下芦溪河边，离车来人往的闹市区尚有距离，必然毒性没那么大。十几天没跑，怕伤了肌肉和关节，只好一路慢跑，四十多分钟才跑了六公里，比正常速度慢了太多。回来时暗自猜想，说得那么可怕，也不过如此嘛。正在得意，一阵咳嗽，竟咳出一块黑灰色的痰来。一时心中大骇。整整一个早上，都这样偶尔咳出黑痰来，直到接近中午，才算正常。

这一惊，吓得不轻。只好又停了晨跑，还专程跑去药店，给妻儿采购了口罩，嘱他们在户外时一定戴上。家里窗户也几乎不敢敞开了，宁愿闷死不愿毒死。有点大难临头采取非常措施的意思。

霾这个东西，以前从来没听说过。小时候在乡下，冬天有雾的早晨去上学，走在山路上，云雾缭绕在脚下，颇有《西游记》里南天门的味道，很是惬意。雾，基本上不会给乡下人造成什么坏的影响，他们不开车不狂奔，断不会在乡间小路上追尾。后来念到高中，狂热地写些月朦胧鸟朦胧雾朦胧的诗，觉得词儿不够用了，抱着词典一翻，发现个“霾”字。一知半解拿来乱用，顶替了普通的“雾”字。嵌个不大常见的字在诗里，感觉很是牛气哄哄，哪知道抱了个大毒罐，无异于自寻死路。

但霾实在不是新鲜玩意，杜甫就写过“云门转绝岸，积阻霾天寒。”写的就是他流浪入川时遭遇的恶劣天气，想必他当时实在心情大不爽。只是这些年，工厂林立、汽车奔跑，估计那霾更浓更持久，已经超乎杜甫诗里那点影响心情的程度。我们的心情随时都变坏，身体也是百毒不侵，可面对这漫天而来的阴霾，仍是恐惧得很，可见行走在世间，实在很是无力。我们都很清楚，这阴霾的来源，都是人类自己制造，可又何尝愿意主动关停几家工厂，停开自己的汽车？惟一能做的，不过是紧闭了家里的门窗，也紧闭了汽车的门窗，自欺其人地戴上口罩放着毒气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街上，打着“双闪”骂娘狂奔。

写到这里，看网上的实时天气，北京、上海、广州的P2.5又“爆表”了，“霾来了”的喊声像“狼来了”一般恐怖。扭头看看窗外，东山脚下一派灰蒙蒙气象，想必比其他地方强不了多少。以前偷懒不跑步，不外乎狂风下雨、身体不舒服，或者冬天太冷夏天太热，现在却被这霾阻止了步伐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去。看来，好多时候，不是我们太懒心无肠，实在是自己捆住自己的双腿。想起网上一个段子，说是过了若干年，一定要把电影《2012》放给孙儿看，然后牛逼哄哄地吹嘘：“你爷爷我，就经历了2012年的世界末日，但是有幸搞了张船票活下来了……”世界末日并没有如期而至，只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幸活到给孙儿放电影吹牛皮的那天。（2013/1/19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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