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个问题，文学院的同学在今天，在这样一个时势，这样一个情形之下，进入文学院学习，我想了半天，这个问题要不要讲，最后决定还是讲，那就是要正确认识旧文化与新文化，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关系。
刚才徐院长讲了，你们毕业的时候是2019年，那是五四运动一百周年。文化在很多方面，是没有是非之分的，只有新旧之分，没有对错之分。很多时候的选择是一个个人情趣问题，中文系的学生，应该有更多的传统知识分子的情趣，应该更多继承传统文化。五四时期，激烈的反传统的一些人，比如鲁迅先生，在个人的生活方面，传统文化的情趣是多方面的，比如说在他的时代，钢笔已经流行了，但鲁迅从来不用钢笔，他用的都是毛笔。他干过一个什么事情呢，三十年代的时候，国难当头的时候，他自费印过《北平笺谱》。他写信非常讲究信纸的，中国古代信纸红框子，竖格八格。中间有时有个图案，红的，黄的，紫的，一丛竹子，一朵梅花，他专门和那个郑振铎先生，你们以后会知道的，他们专门从那些文具店收集过来，印成《北平笺谱》。所以这些没有是非之分，你喜欢用钢笔，我喜欢用毛笔，不牵涉到价值观念。但是，在一些最基本的社会，人生，，文化价值观念上，我认为它是有是非之分的。最近这些年，文化复古的潮流汹涌澎湃啊，可能你们已经感觉到了。前几天我在陕西师大文学院做讲座，学生就问这样的问题，王老师，最近这些年传统文化的复古浪潮，汹涌澎湃，你怎么看？确实这些年，彻底否定新文化，彻底否定新文学的声浪甚嚣尘上，什么“以孝治天下”这种腐朽不堪的话，“以半部论语治天下”这种愚蠢不堪的话都出现了。有人认为新文学是彻底失败的，要恢复文言文，恢复旧体诗，我觉得这个问题就不是小问题了。最近这几天有两篇文章让我很兴奋，一个就是著名的古文字学家裘锡圭先生，复旦大学成立了一个儒学院，没通知他就把他挂起来做顾问，他就很愤怒，在网上公开声明，然后要求道歉。他的理由是，儒学应该研究，孔子孟子应该研究，但是哲学系有中国古代思想史，文学院有中国古代文学史，不应该在中国古代思想史，中国古代文学史之外再辟出一个什么儒学院，这还不够，然后他还写了一篇文章，《是拜孔子还是拜孔方兄》，说你们这些人内心深处是为了赚钱。另一个文章呢，不知道作者是谁，忘了，微信上传的，那个题目我一看我就哈哈哈，太精彩了，那个题目叫《没有文化的人往往喜欢国学》。我去年十一月份，在一家医院做讲座，那个院很牛的，有四千多个员工，那个院长就跟我大谈传统文化，说我八年前当院长，就在医院强调、弘扬传统文化，你看我说的对的吧，。然后我在《没有文化的人往往喜欢国学》这文章后面附了一个评论，我说文理不通的人往往喜欢文言。真是这样。这里我就说说什么叫五四新文化运动，什么叫新文化运动的价值。诸位此时此刻，男男女女坐在一起，你们觉得很自然很正常是不是哈，我们的董老师还叫你们要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，可是你们知道在一百年以前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啊，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啊，这是洪水猛兽啊，男女授受不亲啊。那么今天这一切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，这就是新文化的价值。我丝毫没有否定传统文化的价值。但“五四”的著名人物，鲁迅先生，胡适先生，他们当时的旗号就是，整理国故，再造文明。而今天有些人公然打出的旗号是，整理国故，回归传统。我就想问问你们要回到哪个传统，回到先秦吗？回到两汉吗？回到魏晋南北朝吗？回到唐宋元明清吗？这都是不一样的，所以我觉得还是整理国故，再造文明比较合理。文化很多方面是没有是非之分的，你喜欢就行了，但是在一些基本的价值观念上，例如自由、民主、科学、，在这样的一些基本观念上，是不能倒退的。所以我觉得中文系的同学正确的认识新文化与旧文化，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关系是很重要的。
- -